可热情归热情,但娘毕竟是在乡下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农村人,诸多生活的习惯,自然让从小就生活在城里的媳妇不太好接受,特别是娘睡觉时喜欢打呼噜,而且声音还不小,可谓是鼾声四起。
更糟糕的是,由于家里只有一室一厅,为此,娘晚上只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而客厅和卧室离得又非常近,因此即便是把房门缝都阻严实了,还是能听到娘的呼噜声。
本来他是无所谓的,打小就习惯了,只是妻子不行,妻子睡觉时不能有半点响动,否则就难以入眠。
娘来的当天晚上,鼾声就让妻子难以忍受,最后指令他去说说娘。他知道此时妻子有孕在身,不能生气的,于是便来到客厅,他轻轻地叫醒了娘,小心而委婉地希望娘换一个睡姿,让鼾声小点。
娘虽然有些老了,但也不糊涂,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知道自己肯定是吵着媳妇了。于是便对他说,你回去睡吧,娘保证不再吵着你们了。
他回到房间后,就果真没再听到娘的鼾声了。没有了鼾声,妻子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娘怎么说不打呼噜就不打了呢,于是便悄悄下了床,推开房门走进客厅里,他想看看娘睡着了没有。
可这一看却把他吓了一大跳,他居然看到客厅外的阳台上佝偻着一个黑影人桩子,难道家里进贼了?他慌忙打开电灯,同时厉声问道,谁在那?
儿,是我。原来是娘,等他再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娘站在阳台上,借助室外微弱的月光,正在织毛衣,织她未来孙子的线衣。
娘说,我想在这织会,等你们都睡着了,我再睡,就吵不着你们了。
他的鼻子一酸,强行把娘接回屋里,让娘躺下,他说媳妇已经睡着了,娘这才半信半疑地放下了线衣。
这一夜显得很安静。
第二天吃早饭时,他发现娘的鼻子有些红肿,便问娘是怎么回事,娘轻描淡写地说,昨晚鼻子有些不通,自己揉的,不碍事。他也就没太追究了。
第二天晚上,娘依然没有再打呼噜,妻子非常满意,很快便甜甜地睡着了,但他还是不放心,怕娘还会像昨晚一样在打线衣,于是便又轻手轻脚的起来去看看娘。
这次娘没站在阳台上,而是安安稳稳地睡在沙发上,他走了过去,想帮娘整整被子,以免冻着。可等走到沙发旁,才发现娘居然用被子将整个头都包了起来,他知道娘以前睡觉从不会这样的,这次肯定是想掩盖住鼾声。
娘年纪大,这样睡呼吸困难,对身体不好。想到这里,他便打开了一旁的小台灯,好借着灯光帮娘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
可就在他掀开娘头上被子的一刹那间,又一幕出乎他意料的景象,呈现在他的眼前——被子里的娘,鼻梁上正夹着一个大大的铁衣夹!
原来,淳朴善良的娘,想用铁衣夹夹住自己的鼻腔,好不发出鼾声来,刹那间,他的眼泪毫无准备地涌了出来——娘在自己这里竟然不敢好好睡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