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漫漫水路去谋官
很久很久以前,上虞石家村曾经出了一位武孝廉,名叫石友德。石友德一介武夫,但官瘾很大。当时,武者廉头衔已可谋官做,但得有人帮忙。石友德孤注一掷,卖掉田地房产,怀揣数千金,带一名心腹书童,雇了一条快船,就此去京城活动,意欲谋个一官半职。
快船驶出小河,进入大运河,扯起风帆一路前行。石友德一身新衣裤,威严地立在船头上。只见两岸已是一片绿色,清风拂面,鸟鸣声声。石友德心情很好,船上餐餐鱼肉酒肴,一路看看风景,不日即可到达京城,凭着这几千金,还怕弄不到一官半职?到时坐进绿呢轿中,前呼后拥,鸣锣开道,有多威风!一思及此,石友德心里就飘飘然起来。他问船夫到都城还有多少水路,大概何日能到京城?
这时,船工正啃着一只硬馒头,一边吃一边还得把橹掌舵。见问,忙咽下馒头,答道:“快了,前面已是德州码头了,再过了天津就是北平京城啦!”
石友德略一思索,对书童说:“我们在德州码头上歇两天,顺便去街上玩玩,也买些送人的礼物!”书童正想何时能下船玩玩,连连点头。当晚船靠码头,石友德让书童上岸弄了几个好菜,让书童陪着喝酒,不觉喝了个烂醉。哪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石友德当夜就病了。病得很重,浑身乏力,阵阵寒冷,咳嗽不断,还一口一口地咯血。书童忙上岸去城里请郎中先生,郎中听书童说的病况开了药方,书童依方抓了药,喝下药仍不见好。书童又请郎中来船上搭脉看病。郎中把脉许久不语,书童问病情,郎中摇摇头,轻声地说:“此病难医呀,身体本就虚弱,又有旧疾,且不知保养,喝酒过度,犹如一株大树斧锯之下,焉能不倒?他是旧病复发,恐怕难好了。”
石友德身子虽弱,神志还清楚。他自知自己太不小心,十几岁时得过一病,医病的郎中曾交代,此病日后务必少饮酒,否则一旦复发就没治了。他一时高兴忘了此事,哪知今日果真复发。没办法,石友德只好低声吩咐书童再请好郎中,不惜重金,只要病能好。哪知天不如人愿,吃了许多药,一病十多天,仍无起色。郎中都摇头,说已病入膏肓,难医。书童见主人病势沉重,就起了坏心,一天以上街抓药为由,抱着那只装金银的钱袋,偷偷地溜走了。石友德得知书童携金逃走,气得脸色煞白,一阵猛咳,吐了一大碗血,气息奄奄地晕了过去。船工为了船金,已经耐心等待了多日,现在见如此情景,就去与码头上船工们商量该怎么办好?船工是靠行船吃饭的,开船时石友德只付了一半船金,讲定船到京城时付清,如今书童携金逃走,他也待不住了。有人对船工说:“此人先前只顾自己餐餐醉,不管你啃冷馒头赚辛苦钱;现在你又为他耽搁了这许多日子,他若不生病,你船早到京城了。照理,你也没欠他,你与他非亲非故,何必受他连累。”船工听了频频点头,连说:“对!对!”
二、病笃无钱遭人弃
第二天凌晨,河上雾气氤氲,凉风微微。船工抱起奄奄一息的石友德,从船舱来到船头,正欲跨下船将他放在码头上,这时正好有位妇人驾着一条船向码头靠来,见此情景忙问:“此人怎么啦?”
船工如实说:“他一病不起,钱又被人偷走。我靠此船混口饭吃,没奈何,只好将他放码头上了!”
妇人说:“你岂能不顾他人死活!”
船工说:“他只付我一半船金,我已为他陪了二十多天。他这病一年半载不会好,我靠船吃饭,还有啥好办法?”船工口里讷讷地说,脚已跨下船去。石友德睁开双眼,他已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时妇人系好船走过来,石友德将求助的眼光看着妇人,乞求之情溢于言表。终于,妇人不忍心说:“那就将他放我船上吧!”
船工大喜,连声说:“谢谢!谢谢!”
石友德口不能言,心里感激不尽,双眼掉下泪来。
妇人的船比船工的要大,妇人将石友德抱进中舱,轻轻地放到床上。这是睡人的软床,很舒服。船尾一口小灶,灶旁放着些劈柴,一只打水用的水桶,旁边横杆上挂着两块毛巾。
石友德经妇人精心照顾,又服下妇人调制的药物,顿觉身上轻松多了。他面对妇人轻声说了自己的抱负,继而又以额触船板,泪流满面地说:“你的再生之恩我没齿不忘!”
见他如此,妇人也似有所感,低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石兄弟不必如此!”几天后石友德又重提感恩旧话,妇人微笑着对他说:“假如你病好了,也如愿以偿地做了官,你打算如何报答我?”说着看了石友德一眼,随即红了脸低下头去。石友德是个聪明人,他忙跪下去,抱住妇人的双脚说:“你是我再生父母,只要你欢喜,我什么条件都依。”妇人说:“我与你结成夫妻如何?”略一顿,又补上几句,“只是我比你大了几岁,相貌也一般,你会厌……”她话未说完,石友德以头磕船板,“咚咚”有声,几乎是哭泣着说:“我当牛做马,也愿伴你一生,以报再生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