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的一个下午,莫老八咋咋呼呼的来向站在院子当中逗鸟的西学贵汇报:“妹夫老爷,不好了妹夫老爷!蒋良故意使坏,把那满窖的白菜烂的熏死人!”
“放屁,下面挖得深,上面盖得厚,怎会冻烂了?”西学贵吸溜了一下马鞍鼻,哪信。
“老爷,不是冻烂的,正是因为太深了,才变成口井,白菜全泡在了水里,上面还结了一层薄冰。”哆哆嗦嗦的莫老八将双手插进袖筒里取暖,活像一只瘟鸡。其实他哪知道,当初这可全都是学贵的主张。
学贵一听这才急了,丢下鸟笼迈开小碎步就往菜园子赶。
当时正在料房铡草的蒋良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面也不知是个啥滋味,只是恨恨的道出了两个字:“活该!”
距窖口还有十几米远,西学贵便闻到了一股扑鼻的腐味儿,他连忙刹住了脚,嘴中不停的咕噜着:“可惜了,真是可惜死了,那可是半园子的菜呀!”
“老爷老爷,萝卜窖还是干的。”莫欧想用个好消息来冲淡主子的忧伤。
“混帐东西,你巴不得都烂掉是不是?”西学贵右手捂着鼻子,左手剜点着大舅子:“早干嘛去了你呀?非等到臭成这样才吭气,养了你这么个废物,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妹夫骂得好,妹夫老爷骂得好,我只配吃凉屎。”虽然莫老八也自认为他天生就是棵奴才秧子,但有时候也不甘心背黑锅:“可是,那可是老爷您吩咐小的不进冬月不准开窖的呀?”
“今儿是几月几?”
“十一月初三。
“滚滚滚!”学贵险些把大舅子推进窖子里。“老八,你立马给我找人把菜全捞上来,看看还有没有新鲜的。”
“是老爷,是老爷,您还是先回吧!这儿腐味儿太烈。”忠实如狗的莫老八也不知是哪辈子欠了西学贵的:“这笔帐咱留着慢慢跟蒋良算。”
乡民们听说西家窖存的大白菜一颗没吃就全坏掉了,最初还都感到十分解恨,但后来当看到那个小山似的烂菜垛时,又不免心疼蒋良那白费了的一季力气。
由于这数九寒冬的实在没什么菜可吃,有个村妇就剥了棵没腐却也酸溜溜的菜芯儿,大着胆子拿回去炒来吃了。第二天当大伙看到她安然无恙的又去拾酸白菜时,便口耳相传的都仿照着捡了回去下饭。
“妹妹、妹夫,老爷夫人,佃户们都去捡烂白菜吃呢!”一大早,莫老八连眼屎都没顾上擦,就来向主子告发。
“捡捡捡!由着他们去捡,吃死那帮穷鬼!”西学贵偏斜着嘴巴歪出一抹恶笑。
但令西学贵两口子失望的是,都过去五六天了,好汉崴仍未闻谁家因吃酸白菜而出了人命的消息。其实令西学贵更想不到的还在后面呢。正是因为他指挥失当,而无意间“发明”出的这道风味独到的酸白菜,竟在东北地区盛行至今,甚至还大有永存万代之势,虽说西学贵吝啬无敌,但是如果他早得知那一窖子白菜能将自己造就成北方一道名菜的始祖的话,也许后来他还不至于把一腔怨毒强施于人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