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智在山区下乡插队时,那里有不少野猫,比家猫体型大。其中有一个灰白花色相间的狸花猫,长得胖胖大大的,经常活动在阿智他们住的那一片儿地方。知青们都叫他“肥肥”。
肥肥不怕人,敢往人的跟前走,但是它非常警觉,离人最近也不会少于一米,所以想抓住它,根本没门儿。
到了夏天,阿智嫌屋子里热,就把窗户扇支起来,这样有些凉风吹进来挺舒服。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样做却招来了肥肥。
那天晚上,阿智刚迷迷糊糊地睡着,就听见外边有猫叫声。接着,一只猫从开着的窗户口“蹭”地窜了进来,它从阿智的上空掠过,在炕沿上点了一下,就窜下了地,然后又上了灶台。显然,它想找点儿吃的。
这只猫正是肥肥。
偏巧阿智今天没有一点儿剩饭。肥肥没有找到吃的东西,却使开了坏,把灶台上那只旧海碗一爪子就拨拉到了地上,摔成了好几瓣儿。
别看这只旧海碗已经有了好几个缺口,还有一道儿不太长的裂纹,但毕竟是阿智仅有的两只海碗之一呀。肥肥的恶行激怒了阿智,“非得教训、教训这个畜生!”想到这儿,阿智把支着窗户扇的木棍抽下来,关了窗户,起身抡起木棍就去抽打肥肥。
虽然肥肥挺胖,但是动作却很敏捷。阿智抽打了几下,都没有打着它,而且它窜上了炕朝窗户逃去。
“想逃走?窗户关着呢,看你怎么跑!”阿智心里窃喜,等着看肥肥逃不掉的尴尬相。
谁知肥肥竟冲着窗户撞过去,嘭的一声,肥肥出去了。这时,阿智才突然想起,窗户是纸糊的,根本挡不住肥肥。
可恶的肥肥,逃走了就拉倒呗,它竟然又回过头来,从窗户的破口处冲着阿智“喵——呜”着叫了两声,似乎是对阿智说:“气死你!”
阿智被气得直噗噗,把手里的木棍“嗖”地扔了过去,尽管他知道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
“非得想个办法制住肥肥。”阿智坐在炕上想辙:“用老鼠夹子?不行!肥肥太大,小小的老鼠夹子根本夹不住它。”阿智的目光在屋里扫着,突然停在了衣箱上。
衣箱是阿智下乡时带来的唯一一件“家具”,这是一个摇盖儿式的樟木箱子。“对!就用衣箱捕住肥肥!”阿智想着。
第二天晚上,阿智又支起了窗户,躺在炕上。不过,他可没有睡觉,而是在等着肥肥光临。
过了一会儿,厚脸皮的肥肥不请自来。它又沿着旧路线进了屋,它似乎闻见了食物的味道,向衣箱走去,跳上了衣箱前的木凳,探头向开启着的衣箱里张望。
“快进去吧!快碰断柴火棍儿吧!”阿智则在心里暗暗期望着。
为了捕捉肥肥,阿智已经腾空了衣箱,并在箱底上放了半碗儿饭食,做为诱饵。他用一根细柴火棍儿支着箱盖儿,如果肥肥往箱里跳时碰着了细棍儿,箱盖儿就会落下来,肥肥则会被捕无疑。衣箱前的木凳儿也是阿智有意放置的,是为了给肥肥进衣箱提供方便。
一个低智商的肥猫,哪是聪明的阿智的对手?
只听见连着三声响动:咔嚓——细棍儿断了、噗通——肥肥跳进了箱里、咣当——衣箱盖儿恰如阿智事先预计好地合上了,肥肥被关在了里面,阿智获胜!
阿智立即坐起,然后腾地跳下了炕,走到衣箱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小缝儿,拿着手电往里照了照,想看看俘虏的狼狈相。
他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魂儿吓没了!衣箱里没有肥肥,却有一只鼬——黄鼠狼!
阿智没少见过黄鼠狼,通体灰黄色,细长细长的。可是,现在这只鼬,只是形体与黄鼠狼相同,全身却是雪白的!
只见它半蹲半站在箱底,两只前爪相对合并于胸前,头微微低着,就像一个僧人在行礼!
阿智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嘭地关住箱盖,不敢再看了。“是鼬仙儿!”阿智想着,急忙开门跑了出去。
他何故如此怕一只鼬?是有缘故的。
村里的老年人不止一次地对阿智他们这帮知青讲过:“咱们山里有虎、豹、狼,都是吃人的畜生,你们这些青年去深山里务必小心。不过,还有比这些吃人的畜生更可怕的,是狐和鼬。这两种东西虽然不吃人,但是多少都沾着一点儿仙气、邪气的,要是得罪了它们,轻则整治你个神魂颠倒,重则索了你的命去,甚至还会连累到家人,你们可千万别招惹它们!”有此一说,阿智自然会对这只鼬感到恐惧啦。
过了一会儿,阿智叫来几位知青,让大伙给壮着胆儿,再来看这件怪事。
几人一起进了房间,看到的却是另一个场面:衣箱盖儿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那只碗里也没有一丁点儿食物。
“阿智!你小子别是撒呓挣吧,大半夜的把我们吵醒,就为了看一个空箱子呀?”一个知青揶揄阿智道。
“你还说有一个鼬仙儿在箱子里,哪有呀?涮哥儿们哪?”另一个知青也戏弄着阿智。
“没有想到肥肥竟然是只猫精,变了个鼬仙儿跟我闹鬼儿玩!唉!这几个轴子不信我的话,要是二明在多好啊,他准会相信这件怪事不假!可惜他回家探亲去了。真是知音难觅呀!”阿智没有回答知青们的话,心里却默默地想着。
就在这时,屋外一声响亮的“喵—呜”,分明是肥肥在叫唤。它是怎么从衣箱里出去的?阿智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