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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谷

9个月之前 7 [ 议论文 ]

我现在的房间,一抬头就能看见天空,浅浅的。

耳边突然传来绝妙绝伦歌声。颜音说,那是一曲悲伤少女的歌。

入秋时最旺盛的蝉鸣,比青春更喧嚣,搪塞而又冲突。

于是又重复那个提起画笔的动作,花瓣上的这些苍白,要用色彩一点一点去填补。

桔子的酸涩气息,微苦的中药清冽。

衡量天空与我笔尖的距离,那么长又那么短。

一尺一光年。

我叫牧子。

我出生在一个小镇。一个神秘的小镇。

小镇的习俗很奇怪。每户人家的孩子只要是女孩子,一满八岁,便要剪下发梢的一撮碎发,由父亲将发用青丝系着,撒于小镇尽头的一条山谷之下。也正是那一天,我随父亲去山谷,站在山谷边缘向下望,是不尽的迷雾与青烟,当它们散开时,山谷底下竟是一簇鲜红的花朵!我确信,我没有看错,那样刺眼的红色,就像…一片汩汩流动的鲜血。流淌在深处。

后来,父亲告诉我,那条山谷叫忘川,那鲜红的花朵叫曼珠沙华。曾经的忘川谷下只是一片荒芜,直到有一天那里来了一对恋人,女人叫曼珠,男人叫沙华,他们站在忘川两岸,无法跨越眼前的深沟,只能两两相望,百年之后,便长成了两朵彼岸花。它们依然两两相望,生长,蔓延,最后长在了一起。于是忘川底下,就有了这么一簇鲜红的曼珠沙华。

忘川,顾名思义,遗忘之川。相传,许多行道之人,都会在每年落樱缤纷之时,打坐于忘川底下,不受这尘世间的纷纷扰扰。落樱如雪,发亦如雪。

我的指甲长了又剪,剪了又长。

师傅说,好好地留这么长指甲干什么。我低头不语,只是紧握的拳头被指甲掐得生疼。

于是,我的指甲长了又剪,剪了又长。

要知道,指间流逝的,不仅是时光,还有心底压抑已久的勇气。

是的,我的师傅是颜音,他只是个比我大一点的男孩。在悲伤时,会弹奏绝妙绝伦的歌声,他的琴音是一潭深邃的泥沼,他常说,那就是一曲悲伤少女的歌。那么隐忍无奈,又那么倔强寂寞。

我随他练琴。黑白的琴键,我弹奏的,却是几个干涩的音符。嘈杂的银色,与纯黑的钢琴很不协调。那天晚上,我跟颜音提起忘川下的曼珠沙华,他坐在琴前,纤长的手指微妙的移动,我知道,他弹奏的是忘川下的那些花儿,琴房被琴音萦绕着,充斥着鲜红与悲伤的钢琴,仿佛盛开了曼珠沙华,那样鲜明的痛楚,直刺我的眼睛。

颜音说,这首歌叫做《听她说》,他弹奏着,低吟:

听她说 听她说

曼珠沙华也会悲伤

天边的水渍是她的泪痕

那鲜红的夺目

是一生的伤

听她说 听她说

两朵花的彼岸

一尺一光年的短暂而遥远

那对相拥的恋人

从此绽放成绚烂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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