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煽
我在想。
浪比浪的作业堆里蓬头垢面地混过了春天。我从模糊于自己的被动地位到恐慌地认识到于时起我青春苟延残喘的日子所剩无几。有时眼里会因过度疲累而出现一道道棱棱框框的白影,揉揉太阳穴在手放下时疾速地拭去眼睛不争气掉下的泪水,重新在密密麻麻的稿纸上寻着缝隙打转。锐角三角函数被圈养在包罗万象的圆中、正六边形和三角形混杂在一起铺就路面,亦或是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引发的一系列殖民扩张和世界同一化。我恨不得把那些爬满了扭曲文字的纸张揉成一团有一团不要命地塞到喉里——却只是哽咽着嘶哑的嗓子发出低呜的声音。暄像发现非洲新大陆一样吊着嗓子冲我喊,你在哭!我在哭?撇撇嘴我不在乎地把眼前的一绺发丝拂后,轻轻地闭上眼却不敢再睁开。唯恐,那些脆弱随着泪水肆无忌惮地在我脸上横流。我怕我坚持不下去,一个闪念就坚持不下去。我必须在每一次模考中用鲜红的分数证实我的存在,逼迫每个人相信我的存在。累了,却不可以停歇。
一直没有改的一个习惯就是每个月的第一周都会拿一大笔钱去买各种各样的杂志,而我亦经常会在语文老师笑眼盈盈的注视下签收些印有自己铅名的报刊。每天都会和不切实际的文字在一起聊聊天,做些不切实际的梦。我本以为就可以这样怡然自得,直至发现母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私自扣留我的信件并逐封查看。我只是怒,我使劲压制着那股在心里蔓蹿的怒火,它就像魔鬼一样啮咬着我的心,吞噬着我的一点点理性和意志。“一切从实际出发。”“我们只是为你好。”两句话轻而易举地把那股火苗自上而下地扑灭,并且把我淋成了重感冒。我咳着、哭着、喊着,在自己的世界里踱步彳亍着。只是没有人看到。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排名、排名。
我背着所有人在悄悄地为自己搭建一个城堡,我要把所有的伤痛和念想都全部隔掉。在我安逸地躺在为自己虚构的世界里时,总感觉一个声音在由远及近地呼唤着我。它说小X你回来吧,它说小X你别让大家难过了,它说小X要振作起来啊……醒来时,衾枕暖依旧,却湿了一大片。
我用近半个月的时间写了一个短篇,每一次动笔都从头看起。我在令人窒息的时间里偷偷描摹着他的笑脸。那些文字仿佛是我扎破无数次手指,含着泪咽下血刺出来的鸳鸯绣。只可惜它太厚重了,每次绣到最具神韵的眼睛时小小的绣花针总是扎得我体无完肤,痛得我子规啼血。可我最终完成了。
——那小说叫《杳子需》。那鸳叫杳子需。那他叫杳子需。
于是我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就是,他不在了。他不像瓷娃娃摔碎了,而是像干冰升华一样匿迹了。可事实上他就站在我的不远处,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我努力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脸庞,却发现我纵使戴上一千度的厚镜片也看不清楚。他的脸在搐动,可嘴角却微撇着笑。我伸手,触到的却是指间的冰冷。
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荒唐的可笑,我像一只呆头呆脑的蚕苦苦地吐丝织茧,慢慢地一圈圈缠绕,直至把自己闷死,封杀。像蚕一样我爱,我爱陌上桑的绿,我爱吐丝时的忘我所以。就像飞蛾不要命地往烛火焰心里扑,我的心里仍是剪不断那层念想。我的城堡好高,可对于他的通行却没有一点点遮拦和阻碍。
杳子需是我心中的神,我一直像个信徒一样虔诚地信奉着他。我想也正是由于这很大的一部分关系,他始终没有道出最最真实的答案。而我在等。
我一直不敢提,那是决堤一样的伤痛泛着浅蓝色的泡沫翻涌在我的心上无声无息。阳光从不吝啬,但它偏爱自己所爱的人。深秋向日葵整个生命都熟透了的时候,还依然不忘亲吻着阳光温柔的余辉。所以太阳所以爱她。
窗外下雨了,我的窗被吹得泠泠作响。手稿散满了一地,我看到那些最后的话语,“也许以后当某个很耍大腕的小小子在我面前趾高气扬时,我会很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之所以1+1=3,是因为过去不是实数却依旧存活于现在和未来当中。……”
模考有考字谜,那我也出一个?
——归人往,无门窗,拾早越左旁;耳闻?私语,泪沧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