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小巷石板上布满青苔,曾记屋檐上的雨滴转几个弯落在地上,曾记院子里年老的橘树郁郁葱葱,曾记奶奶坐在竹椅上,棒针穿梭着,织出了岁月。
棒针就是老人织毛衣的针,中间粗两头细,但却并不尖,有了些世俗的圆润。这两对棒针是奶奶嫁给爷爷时的嫁妆。几十年来,他为子孙织了无数件衣裳,但通常只织一件,老大穿完,老二穿,就这样织了一年又一年,奶奶的手也从白嫩光滑到布满皱纹,充满老茧。岁月一刀刀在老人手上刻下了痕迹。我们也一天天长大。
小时候,奶奶坐在竹椅,用那刻满时光的手为我丈量腰围,身长,然后低下头,细细织了起来。那一刻,时光好似停止,雨滴凝固在空中,橘树也不再摇曳,青苔边的蚂蚁停下了脚步。此刻,整个世界仅她一人,一勾一织就是她的世界。
“奶奶,你为什么喜欢织毛衣呀?”
“傻瓜,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奶奶笑笑,看了看我道,手里的活却不曾停下,这一做就是好几天,并且都不曾停歇。
常常五六天或一周,就可以穿上精美的毛衣,手艺之精湛常使我赞不绝口。
到了现在才明白,目之所及皆是是回忆,心之所想皆是过往,眼之所看,皆是遗憾。
奶奶织的是毛衣,可她织的仅仅是毛衣吗?她织的是这四十多年的岁月,织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织的是儿女情长,织的是四十多年的遗憾、经历……她织出了时间,却没能留住时光。
棒针很老了,奶奶也很老了。